野杜鹃之十七

我写到这一节的时候,其实是满腔悲痛,泣不成声。

马上将迎来农历新年。今年过年晚,年后就到了三月份。

而每年的三四月,正是湘西漫山的杜鹃花,开得最旺盛的时刻。

2018年三月,我最后一次去湘西,来到葫芦镇的后山。

那里大片的野杜鹃花,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。

她们肆意绽放,毫无保留的把青春和热情,奉献给这片挚爱的大地。

她们生活在卑微的环境,但毫不掩饰对生命的渴求。只要春天来了,不管有没有寒风,有没有冻雨,她们都无所顾忌的开放。

无论有没有人欣赏,她们依然自我追求,自我成长。她们的到来,给这个世间增添了最真实的活力。

我在杜鹃的坟前,跪了良久。

三年前,我亲自带她回来,让她安息在出生的大地,长眠在开满杜鹃花的后山。

杜鹃花与鸟,怨艳两何赊。疑是口中血,滴成枝上花。

这里的每一瓣杜鹃花,都滴着杜鹃姑娘的血。

我趴在地上痛哭流涕,一度无法自拔。

我仿佛看到杜鹃在花丛中款款而来,走到我的身边。

她美丽的大眼睛,依旧如秋水般明亮。她的瓜子脸,依旧带着酒窝。她笑起来,如春天的沱江水,让人依旧陷入进去。

她扶我起来,再三嘱咐我,让我好好生活,找一个对的人,过完余下的人生。

她哪里知道,这三年我是如何度过的。

2015年春天,她出事后,我再次陷入严重的抑郁症,几乎是万劫不复。

基本上每天以泪洗面,萎靡不振。

抑郁这个病,绝不是能装出来的。要不然我家族不会有这种病,我也不会从康村毕不了业。

那三年我却是真实的陷了进去。

16年、17年、18年的春天,我都去了葫芦镇。每次在那里呆上一个礼拜。

一方面祭拜杜鹃,二方面陪陪她的家人。

她的父母苍老了很多,妈妈头上满是白发。

老杜也不爱说话了,也不出去闲逛,变得沉默寡言。

杜梅在保靖市区,她不愿意回来,每次回家都是哭。

我无脸面对杜家人。早知道如此,我宁愿当初死在老杜的点打绝技下。

18年下半年,我在浪花城搬了家,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和工作。

后来的日子,我再未去过湘西。直到今日,方写下这段故事。

故事还远未完,本节植入中间,只是因为太过悲痛,无法正常写作下去。

人生的路还很长,杜鹃的故事也会继续。